王登渤 | 影片《志愿军》观后感




影片《志愿军》观后感


王登渤


昨夜,去看了电影《志愿军》。出门之际,有人说,对这部片子的评论已经很喧哗,充斥着戏谑、责备乃至谩骂之声。 我还是决定去看。我喜欢战争文学,喜欢与战争有关的各类作品。在战争所营造的极端环境下,人有着无限的可能,一如萨特所说的“极限处境”下人的各种状态,极端、诡异、变数、潜能…… 放映厅里人不多,有几个未成年人。片子放映过程中,他们没有出现抖音里泪流满面的画面,有的提前走了,有的已经专注于零食了。 看完了,两个多小时,心里的确不平静。于我而言,抗美援朝题材的书读过不少,包括这部片子的顾问王树增等人的作品,甚至还有李奇微、白善烨的回忆录,以及兰晓龙的原作。对于片子中所讲述的一切,我并不陌生,只是看影片如何去呈现。比如那些历史节点上的每一个情节、细节甚至是一句台词。某些时刻,我竟然感到了亲切,毫无违和感的亲切,那是记忆被唤醒的某些感动。这些记忆,对于我以及我的长辈,可能都存在。毕竟,《英雄儿女》《上甘岭》《打击侵略者》《奇袭》《激战无名川》等等,都曾经留存在记忆中。 想到这里,在瞬间产生了对影片创作者的同情感。面对一群无任何历史记忆,对抗美援朝这场战争无任何历史认知的当代观众,我们该如何去描述和呈现这场战争?曾几何时,我们曾经刻意的淡化过这段历史,李前宽、肖桂云夫妇拍摄的《抗美援朝》至今仍躺在冰冷的片库之中,或许就是“淡化”的一个标志。于是,必然造成了近一代人历史记忆的缺失。我相信,《志愿军》面对的观众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对抗美援朝的这段历史的认知基本上是零。这包括这场战争的缘由,进程,事件和细节。 群体性的历史失忆是非常可怕的。在这种境况下,《志愿军》只能面对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向观众普及历史常识。片子在前半部分不得不用近乎纪实的手法去给观众去交代这场战争的背景、抉择、意义等等。比如;怀仁堂里的争论、周恩来赴苏与斯大林的态度、周恩来的警告与麦克阿瑟的圣诞节结束战争的叫嚣、彭德怀的临危受命、毛岸英的赴朝与牺牲、第一次战役的几场战斗、等等。历史的真实局限了每一个人的创造力,于是我们很熟知的一些过程、一些事件被不厌其烦地讲述着,这其中,创作者已经在殚精竭虑的去将历史真实艺术化,去在真实中尽最大的可能去虚构和创造。比如,那位军工专家的出现,这些努力,已经近乎艰苦卓绝了。但它无法克服历史真实的局限,况且有些历史的细节已经多次呈现在各类作品中。往前多走一步,就是失真和传奇,往后缩一点又是落套,的确很难。 最为难的不在于如何去还原历史,而在于还原之后的效果。影片创作者的种种努力,对于普通观众而言,是否会产生某些感动?缺少历史记忆的观众,不会在你殚精竭虑的创新与再现中产生情感的共鸣与历史的认知。而此时,创作者又无法有更多的篇幅和空间,把每一个历史细节都讲清楚。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创作者追求历史和史诗性叙事,对一般观众是无感的。人的情感缺少记忆唤醒这一环,留下的只能是冰冷的历史讲述,当孩子们离场和专注于零食的时候,我有一种惋惜和悲情,这不怪创作者,应该责怪一个时代所产生的历史记忆的缺失。 《志愿军》最大的麻烦即在此。在有限的时空内去完成史诗般的宏大叙事,费力而不讨好。 当抛却历史真实的局限,回到具体的战斗时,无羁绊的创造力可以自由挥洒在三所里、龙源里以及松骨峰时,电影终于开始了本体的回归。电影创作者的所有才华开始得以展现。 这三场战斗,文字记述不少,但电影的呈现并不多。而电影的呈现最大的优势就是刻画每一个细节——这是创作者的天地,也是见功夫的所在。这三场战斗在此之前大都停留在文字的记述中,给读者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而电影的再现则是具体而直观的。 应该说,这三场战斗拍得相当不错,宏大的场面,惨烈至极的每一个细节,都发挥着电影这门艺术的可能。特别是几个人物的状态刻画,三个人的命运轨迹,已经相当不错。陈凯歌的功力还是值得称道的。在中国的战争片的拍摄历程中,许多的镜头都是一个高度。 松骨峰的战斗场面与伍修权在联大会上的发言平行发展的那一组平行蒙太奇的使用,是这个片子的一段华彩的篇章。无论节奏、衔接、气口等,都堪称教科书级的。这是电影的本来。 我甚至在想,如果这部片子砍掉那些史实的交代,少一些真人真事的讲述,直接去写这三场战斗,会不会更好一些。 当然,在这些惨烈中去塑造人物,好像还真缺少了《英雄儿女》的那一句——“向我开炮!”,巴金毕竟是巴金,难以超越。 我不想更多的去评价这部片子的艺术得失,我更看重的是这部片子的意义。 因为我总觉得,抗美援朝的意义,曾经被严重的低估了。普及历史常识,需要一部又一部的《志愿军》。我们需要补足历史记忆中关于抗美援朝的这个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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